【入世20】万晓格：WTO法——我的国际法学习生涯的关键词

谈论关于学习WTO法的心得体会，不免回忆往昔。套用一句网络用语：初识不知曲，再闻已是曲中人。在远未了解和系统学习这门课程，尚未探索这一国际组织的奥秘之前，有无意识地，我已与WTO法交手了数年。算起来读书二十载，正式学习国际法已有四年，而与WTO因缘际会，早已在读书生涯的第九年生发。此刻的我身处异乡手边尚无一手资料，只能暂且依赖搜索引擎，如若网络信息没有勘误，那么人教版初中历史九年级下册教材中的第16课《世界经济的“全球化”》已从历程、措施和意义的角度向彼时的稚童宣扬了中国入世这一彪炳史册的事件。至今回想，还能忆及两张生动的横向插图——时任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部长石广生先生签署中国入世协定书的抓拍和代表们站立鼓掌的合照。草蛇灰线，马迹蛛丝，隐于不言，细入无间。实在难料十一年后的今天，自己将浸淫于WTO法的奥妙之中，喟叹不已。

在未学习WTO法之前，我已是WTO网站的忠实粉丝，即便学习国际法过程中不乏接触诸多国际组织网站，WTO官网的精良设计与运作依旧令我尤为向往。它宛如技艺精湛的收纳大师，囊括了庞杂的机构、漫长岁月里累积的会议文件、报告成果，以及诸多沟通WTO法律体系与其他国际法的部门法的链接。WTO网站优越的用户体验俘获了我和身边不少小伙伴的青睐，“我好爱登WTO官网！”的感叹在日常闲聊中不绝于耳。除纸质书籍和电子文献以外，它俨然成为我国际法学习的爱用搜索之TOP 1。

如若根据学术论文的关键词是论文检索的重要依据这一设定标准，WTO法之于我，应当居于我迄今为止的国际法学习生涯的关键词之前列。WTO法的学习伴随、见证了我从初入国际法学庙堂的叹为观止，再到徘徊茫然、渐有所悟的不同阶段。进入武大国际法所后，我有幸成为李雪平老师的弟子。无巧不成书，她正是一位对WTO法抱持深沉热爱，并在该领域笔耕不辍数年的学者。感念于李老师的热爱，四年间尽管因为“偶有懈怠、基础疏漏、逻辑不当、行文不畅”等学习偏差而稍有丧气，黯淡的心情也总能被她讲授、谈论WTO法时眼中闪烁的光芒点亮，迷茫的心绪受到其侃侃而谈的嘴角牵引。不免暗下决心，今后的我不知能否如老师般硕果累累，但定将努力地笔耕不辍，这大概也就实现了热爱的传递吧。

我的关于WTO法的第一点学习心得是：WTO法博大精深，极具学习与探索趣味。一言以蔽之，其如蛛丝网，中有千千结。学习WTO法让我深刻体会到，国际法远不止条约文本本身。而WTO法不只是一个《马拉喀什协定》，它还囊括WTO实体法和WTO程序法。仅就WTO实体法而言，其涵盖货物贸易法（农产品、服装与纺织品；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技术性贸易壁垒、进口许可、卫生与植物卫生检验检疫、海关估价等）、服务贸易法、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措施、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等。此外，还有WTO争端解决机制及其裁定的几百个案例。面对如此庞大的法律体系，初学很容易迷失方向，产生畏难情绪。唯有“身在最高层”俯瞰WTO法这一山峰的全貌，才能“不畏浮云遮望眼”，而克服初学难题的要旨是掌握纲举目张的学习方法，从而融会贯通。

WTO法最让我为之着迷的一大特性在于，它总是与时俱进地推动历史潮流，与时代热点高度耦合、同频共振。“电子商务谈判”、“气候合作”、“新冠疫情应对合作”等关键词占据其官网头条。众所周知，WTO体制下的实体、程序规则为各双边、诸边协定提供了绝佳范本。尽管由于多边利益的协调难度大，WTO在电子商务或数字贸易问题上暂时未能跟上双边、诸边协定的步伐，但鉴于数字贸易模式的全球性，WTO下专题谈判的意义仍然显著。这将预示着其“试验田”作用的又一次集中发挥，而电子商务或数字贸易是WTO体制内正在进行的一个多边谈判议题，WTO主要成员围绕着数字产品定义和数字贸易分类、数字贸易市场准入门槛、数字贸易监管措施等分歧已展开多轮谈判。从硕士研究生二年级至今，我已在数字贸易这片土地上驻足观望良久，并已开始“躬耕陇亩”，欣喜地注视着WTO这片广袤的“试验田”上的一举一动。

作为国际经济组织，WTO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国际法的发展脉络——成立之初各主权国家彼此让渡有关权利，集中于该平台，并借此达成多个多边、诸边经贸协议，制定全球经贸合作框架和法律制度。但从今天看，国家的主权权利要求持续增强，有的国家正试图收回先前让渡于WTO其他成员的权利，谋求自我发展的最大利益空间。最为典型的例子即是美国对上诉机制的不满并阻挠上诉机构成员的遴选，最终导致上诉机构停摆。可以说，WTO的“兴衰史”就是国际法发展的高潮阶段与平缓期的具体映射。在此危机之时，我看到诸多前辈为WTO争端解决机制的前途和命运奔走献策、上下求索。2019年、2020年WTO年会均为此开辟专题，更有以此为主题的中小型、正式或非正式的诸多专题研讨会。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这世界需要WTO，我们消费者也需要WTO，因而也期待WTO会越来越好。即便不难预见，WTO改革方案的探讨、执行阻碍重重、山高水险，但事物总在曲折中前进，吾等尽吾志也方可无悔矣。对于这一国际法学习的关键词——WTO法，我盼望着WTO的发展之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简介】万晓格,武汉大学国际法研究所2020级博士研究生